桂林疯狂盗打桂花籽背后的狂热刺毛杜鹃

2022-07-04 09:05

桂林疯狂盗打桂花籽背后的狂热

白沙综合贸易市场,有人正在选购籽

白沙镇雷公村,大片的田地种上了桂花苗

4月20日消息:进入4月,桂林人都注意到一个现象:今年,打桂花籽的人特多、特疯狂,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路边肆无忌惮地盗打桂花籽,有的人打桂花籽打进了一些单位大院,甚至有人因打桂花籽把自己摔成重伤。

如此疯狂的盗打行为为哪般?这段时间被盗打的数量庞大的桂花籽都流向哪里?是怎样狂热的市场需求,才导致今年如此多的人加入盗打桂花籽的队伍?记者跟着被打落的桂花籽,找寻着它的去向,透视“疯狂”的源头。

疯狂的盗打

4月18日中午,漓江路穿山中学旁的一条小巷里,传来“噼里啪啦”的敲打声。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手持长竿,正在敲打一棵桂花树。随着阵阵敲打声,桂花籽如雨点般掉落地面,随之飘落的,还有树叶和树枝。当地上落满桂花籽,老人用一只红色小桶收集起来。打完一棵树后,又转移到另一棵桂花树下,继续敲打。

这只是近期盗打桂花籽的一个最普通的场景。

从3月底到4月中旬,桂花树陆续结出桂花籽,在这20天左右的时间内,桂林市区各条有桂花树的街道上,几乎都出现过打桂花籽人的身影。从城管部门的出勤记录和市民举报的情况,记者看到今年盗打桂花籽之“疯”。

4月4日傍晚7点半,城管人员在龙珠路巡查时,发现三四个人站在桂花树旁转悠,这几人不断将树枝折断丢下来,然后挑拣着桂花籽。见城管人员出现,他们立即散开,其中2名中年妇女被逮个正着;同一天晚上9点多,圣隆路上,一名中年男子使劲摇动人行道上的一棵桂花树,使得桂花籽和枝叶散落一地,城管队员及时制止了这种行为;

4月11日中午,市民举报中隐路旁有人盗打桂花籽,当城管人员到现场时,打桂花籽的人已离开,几棵桂花树下落满了枝叶;

4月13日晚上8点多,骝马山附近有一伙人盗打桂花籽。城管人员赶到现场制止,收缴了一些工具,并对打桂花籽的人员进行了批评教育;

4月15日晚上10点多,3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在空明东路10号院子狂打桂花籽,被保安发现。可这几人不但没收敛,反而冲保安喊:“要你多管闲事啊,再啰嗦就打你!”直到有人要报警,这三个年轻人才悻悻离去。

……

戴端辉是市城管支队二大队大队长,对于近期频繁的盗打桂花籽行为,他深恶痛绝。

戴端辉说,二大队主要工作区域在秀峰区,从近期现场查处或接到群众投诉的情况看,该区盗打桂花籽的“重灾区”主要在骝马山、中隐路、九岗岭和桃花新村等路段和生活区。在3月底桂花籽还未熟透时,就有人开始盗打桂花籽了。而随着城管、等部门查处力度加大,多数盗打桂花籽的人改在夜间出动,天气好时,盗打桂花籽的人会更多。

戴端辉证实,今年盗打桂花籽现象确实比往年严重。仅以他所在的市城管支队二大队为例,从3月底到4月16日,他们就查处了近20起盗打桂花籽行为,平均每天一起,与去年桂花树结籽时相比增加20%以上。这还不包括没“逮”到盗打桂花籽的人的情况。

网民们也发现了今年盗打桂花籽的疯狂,仅仅在本地一个网络论坛上,从3月26日到4月16日,就有13个网友发帖举报打桂花籽行为或者议论打桂花籽。

育苗的狂热

疯狂盗打桂花籽的背后,当然是盗打者数量可观的收入。那么,如此数量庞大的桂花籽最终流向哪里?记者从一张桂花籽的收购广告入手进行调查。

在西山早市一家小卖部前的墙上,贴着一张醒目的红纸,上书“大量收购桂花籽”。4月17日傍晚,记者来到这里时,这家小卖部的角落里就放有一小袋带皮的桂花籽。

“那是刚收来的。你有得卖吗?”得知记者来打听收购桂花籽的事,小卖部老板语气迫切地问。

小卖部老板透露,他是帮别人收购的,已收了一个多星期。带皮桂花籽12元一公斤,去皮阴干的桂花籽每公斤40元,只收购熟透的桂花籽。

为什么不收那些青色没熟透的桂花籽?

小卖部老板告诉记者,听说收来的桂花籽都是卖给农民培育桂花所用,所以必须收熟透的。

在距离这个小卖部约50米远的一家药店门口,也贴有“收购桂花籽”的告示,店内一名工作人员也说是代人收购,收购去也是用作培育苗木。

根据这一线索,4月17日上午,记者来到尧山基地打听培育桂花苗木的情况。在一家苗木场,忙着搬运苗木的唐女士说,她和她丈夫前两年就注意到桂花苗木价格上涨,去年4月他们通过别人从市区和永福、全州等县收购过一千多斤桂花籽,培育了3个大棚的桂花树苗,到现在已卖得差不多,挣了两三万元钱。今年,他们又收了五百多斤桂花籽,并且还在继续收购,准备再培育一批桂花苗。

记者从尧山花卉基地一些业内人士那里了解到,目前,在阳朔白沙镇、荔浦马岭镇等地培育桂花苗木的规模较大,市区里被盗打的桂花籽大多是流向那里。

4月17日是白沙镇的圩日,记者刚走进白沙综合贸易市场,就看到四五个摊点在叫卖桂花籽。

来自白沙村委的老罗,正在出售两大蛇皮袋已经去皮阴干了的桂花籽。

“上午卖了三百多斤,就剩这点了。”老罗说,这些桂花籽是他从市区、阳朔等地收购来的,零散收购价格每公斤50元至60元不等。

而从另外几名出售桂花籽的农民口中,记者了解到桂花籽的出售价格目前在每公斤80元到100元之间。他们还说,因为桂花苗木价格涨了,所以今年桂花籽的收购价每公斤也比去年高了10元到20元。

记者了解到,桂花幼苗的价格在2010年以前每株的售价在0.1元以下。到了去年,桂花幼苗的价格大涨,每株价格卖到了0.2元到0.35元;而今年的价格在0.1元到0.2元之间。

在市场里,记者以桂花苗木购买者的名义,与扶龙村委一名姓廖的老板取得了联系。廖老板驾车带着记者去他家,大概10分钟的路途中,两旁的田地里种满了桂花苗木。

廖老板10年前就做起了苗木生意,因为近年桂花苗木价格上涨,他家4亩多的田地都种了桂花苗。他说,按目前每株0.15元的行情出售,也能挣不少钱。

廖老板说,还准备再培育一批桂花苗,并从市里收购那些打来的桂花籽做种子。廖老板说,他知道一般城市的绿化桂花树不允许打籽,所以他托人承包了一家公园内的桂花籽,4月16号刚打完。此外,他在其他地方也承包有打桂花籽的活,收到两三千斤桂花籽。

记者采访时,廖老板家门前正堆放着几包刚从桂林市区拉回来的桂花籽,一辆面包车又拉了10多袋桂花籽来,说是前些天在市区打下来的。

记者采访了解到,在市区被打下的桂花籽,基本都“落”到了苗木培育者的手里,除了阳朔、荔浦等地外,还有来自临桂、全州等地的收购商。西山早市小卖部老板就证实,去年他帮一个临桂的老板收购桂花籽,而今年则是帮全州的老板收购。

看来,多数桂花籽是有中间商在收购,他们再转手卖给需要育苗的农民。

“市花”的哭泣

近些年,因为城市建设对绿化树需求量的增加,桂花树作为一种常青绿化树颇受欢迎。

阳朔县白沙镇农民是看到这一商机的人群之一,从2009年前后,他们逐步发展起桂花幼苗培育产业,主要分布在五里店、白沙、遇龙、观桥、立龙等村委。记者从白沙镇政府获悉,该镇目前培育桂花幼苗达3000多亩。

白沙镇副镇长梁花义介绍,白沙镇是桂北地区最大的苗木集散地之一。由于扦插苗成活率低、技术要求高等原因,这里的农民培育桂花幼苗90%以上都采取种子育苗方式。但从当地采集的桂花籽根本不能满足需求,必须外购,“80%以上的桂花籽都是外购的”。

荔浦马岭镇一家苗木基地占地200多亩,号称拥有桂花苗150万余株,而这样规模的苗木场,在当地远不止这一家,他们每年所消费的桂花籽数量,自然不会少。

如此旺盛的市场需求,很自然地催动了一些人把目光瞄向市区里的那些桂花树。

公开资料显示,桂林城区目前种有桂花树20多万棵,且多为成树,市内种有桂花树的道路达50多条,绿化道路长达110多公里,形成中国最长的“桂花长廊”。

这样一条“桂花长廊”,每年可以产出多少桂花籽,其数量可想而知。在桂花树市场价值越来越大的今天,这些桂花籽的诱惑也越来越大。

桂林市林业局林业种苗站李站长介绍,桂花树每年8月开花,第二年3月、4月“孕”果,即桂花籽。与其他植物不同,桂花籽“瓜熟蒂落”后,还需要大半年“后熟”期。种植者需要把桂花籽收集起来,先放在水里浸泡一段时间,随后把种皮搓净并阴干,与沙子搅拌在一起存放。

从桂花籽选种角度说,桂花籽完全成熟后会自动掉落,正确的采集方式应是收集掉落的桂花籽,而不是人为地从树上打落。因为没成熟的桂花籽发芽率非常低,并没有做种子的价值。

但利益的驱使和相对较低的违法成本,让一些人等不及收集那些自然掉落的桂花籽,而是肆无忌惮地在大街小巷盗打桂花籽。

市城管支队二大队大队长戴端辉坦言,盗打桂花籽的行为较难抓现行,城管执法人员有时即使接到群众举报后立即赶去,盗打者也跑了。更为困难的是,即使现场逮到人,处罚力度也不是很大,多数情况只能批评教育或收缴工具。

据了解,目前对于盗打桂花籽的行为,城管、园林等部门执法时都参照《城市绿化条例》及其相关规定,按照规定,对盗打桂花籽这一行为,可处以50元至2000元的罚款,造成损失的,应当承担赔偿责任。

但在真正的执法过程中,这些法规执行起来却不容易。“今年我们查处了近20起盗打行为,但没有处罚超过50元以上的。”戴端辉说,被抓现行的盗打者,多数会称没钱,有人会耍无赖。而城管人员并没有强行扣留人员的权力,一般都是收缴盗打工具,对当事人进行批评教育后了结。

因此,城管人员在桂花籽生长成熟期,往往每天疲于奔命,却收效甚微。

相对于桂花树对桂林城市的意义而言,那些盗打桂花籽的人们所能获取的利益,只能说是微不足道的,而其形成的伤害,却可能是久远的。

“如果桂花籽被早早打落,到秋季开花时,花朵会大大减少,并可能影响来年的结籽数量。”市园林局绿化科夏志强说,目前正是桂花树冒嫩芽时期,乱打桂花籽对树枝造成的损伤,一定会影响到桂花树的长势。

记者百度搜索“桂林”,看到如下介绍:“八桂”一词源于《山海经》中的“桂林八树”。晋人郭璞说:“八树成林,言其大也。”桂林的名称正来源于“桂花成林”,也因此,桂花成了桂林的市花。

桂林市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秦清浥认为,桂花作为桂林的市花,理应受到更好的保护。受利益的驱动,近两年桂林市区内频频发生盗打桂花籽的现象,如此无序采摘桂花籽的行为,不仅影响桂林的市容市貌,同时会给过往的游客、市民造成妨碍。作为桂林城市的公共资源,如何合理使用桂花树,应该引起重视。

秦清浥建议,根据《城市绿化条例》和《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》,市市容局和园林局应出台相应的管理办法,成立相应的采摘队伍,规范采摘行为,防止盗打桂花籽或桂花的行为,真正保护好桂林的市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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